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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风刃落下,只听一声惨叫,地上显示出一朵巨型火红的玫瑰,其间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是个貌美的女子,只是痛苦得一脸狰狞破坏了她的美颜。
藤蔓不再重生,剩下的也很快被解决,穆石带着秦有意缓缓下落,但还是没有接触地面,秦有意与那名女子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为何要拦路与我们?”
女子本来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闻言,抬头狠狠地瞪了秦有意一眼,头发一甩,有些乱糟,“你们这等卑劣人物,杀了你们都是便宜,我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哈!”
女子眼中、语气中的恨意做不得假,秦有意与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但女子凝聚起的能量再度冲破,使地上的玫瑰花型光芒大放,瞬间而来的危机感让几人毛骨悚然,从背后脊骨起来的一种感觉让人全身紧张。
秦有意眯了眯眼睛,两手往两边一推,道:“不必管我,你们先走。”
“阿离……”穆石话说了一半,却在见到秦有意这样的眼神之后,放弃了抵抗,但他只能退半步,道:“不带你走可以,但是我要在这里陪你,我也不走。”
多少次眼见着秦有意的离去,穆石想着既然自己不能够拒绝秦有意的话,那么最起码他能够陪着他。
秦有意看出了穆石这次的不容拒绝,他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明明是个文弱书生,此刻却如此的有魅力,那般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不禁好奇,他究竟何来的底气?
顾离亦未曾离去,他往后退了一步,意思不言而喻,也是要陪着秦有意到最后,不过他……到底知道秦有意的能耐,穆石知道或不知道便不知道了。
但是结果让人吃惊,秦有意不躲不闪地受了女子这一击,全部的能量都冲击在他一人身上,丝毫没有影响到身后的两人,他也并没有什么经人的变化,也是嘴角慢慢凝出一点血红,然后变厚,受不住自然的力量,落下。
该说有什么奇怪的话,大概是秦有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对上那名女子的眼神,似乎充满了解脱与释然,秦有意唇齿开合,说出了一句话,让女子的情绪彻底崩溃。
“凉生,只爱音年一人,从未……改变。”
这是哪里来的话,莫名而又奇怪,却让女子崩盘,所有锐利都随风消散,只留下女儿家的香魂,仿佛被拔了刺的玫瑰,只留下让人欲一寻的芬芳。
“凉生,凉生,凉生。”女子声声呼唤,泪落花雨,她捧心,“你为何不能看我一眼,你为何眼中只有她,分明是我们先有的遇见,分明第一次的相见是我啊!”
秦有意却不知道更详细的了,他这也不过是一拼,拼的是方才藤蔓落地,他在地上勾勒出玫瑰花样的那一瞬,地面上闪过的画面,那些莹蓝色的光芒,是过去,也是女子永远看不破的迷障。
可女子仍在呼唤着,她看着秦有意,却又像透过秦有意在看另一人,只是秦有意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捂着心口,微微蹙眉,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质量,即便他的灵魂吸收了大部分的能量,但还是不可避免的……
“凉生,我不允,不允!”女子忽然扑到倒下的秦有意身前,聚气凝力,按住秦有意的心口,她微红着眼,强忍呜咽,“无论你是不是爱我,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允你随便离去。”
秦有意睁着眼睛,眼前又闪过几幅画面。
“但愿永不再会。”
“不可以!”女子闭眼,声音尖利得仿佛能戳破天空。
秦有意趁着这时,给了穆石一个眼神,在穆石伸手按住自己肩膀的时候,伸手点住女子眉心,声音冷淡得仿佛不似世间人,“还不清醒!”
仿佛脑海里的那口古钟被什么重重撞击,沉厚的声音在心间回荡,女子睁着眼睛,眼中却是无神,她看到了过去,不是她以为的过去,有些变化。
凉生没有和音年在一起,凉生爱她,只是音年掌握着她二人的生命,所以凉生才会与音年成婚,凉生与音年成婚后,相敬如宾,只是在她面前,音年总要做得亲昵,见得她伤心,凉生也不好过。
凉生……死的那天。
“凉生。”音年的面容纯洁得像是不食烟火的天上仙子,她的声音也纯净得让人起不了丝毫的恶念,她的眼眸望着床边人,她轻声问道:“你还是不肯爱我吗?”
身不由己,心已成疾,凉生面色苍白,清秀的面容只有死人的面色,凉生睁着眼睛,没有看她,他的眼里仿佛有一个人,除了她以外,凉生看不见任何人。
“凉生。”音年固执得一如她的面容,“你还是不肯爱我吗?”
凉生没有回应,他的身体已经衰落,甚至可能撑不过下一个呼吸,他只有一个想法,能不能见见他,若是见不到她,死后能否等在奈何桥等她,若是不能等她,能否……能否奢望来世见到她,能否……
凉生心心念念都只有一人,音年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问了多少句,但是最后她放弃了,纯洁如天使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缝,恶魔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思音思音思音,心心念念都是思音,她已经走了,在你成婚的那一日她就已经放弃了,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为什么!”怒吼着的音年仿佛是个街上的泼妇,可她自己却觉得更像是后宫被冷落的妃嫔,她的心上人日日流连他人榻上,无论她如何恳求,如何泪流,那人却铁石心肠。
可音年忘了一件事情,后宫的妃嫔哪儿有要求帝王真心相对的资格,单方面的倾心,单方面的强迫,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凉生不爱着那个他爱着的人,他们不是两情相悦,亦非心甘情愿,他们从头到尾不过是一方面的把持强求,一方面的保护退让。
而今,凉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多年的心思郁结,多年的相思不相见,已经到头了,而今只要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个灵动的少女,他想着是否能去见她,在他脱离这副困缚的躯壳之后。
“你想去见她吗?”音年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凉生的注视,只是可惜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音年弯了弯嘴角,堪称天上难见的笑容,吐露的话却带着恶意,“想着死后便能摆脱我了?”
凉生本能地感觉不好,果然,音年的下一句话让他全身发凉,气得想要起身,却无力躺着。
“真可惜,我们当初所结的婚契是天道承认的,凉生仙君,你忘了吗?”
音年一声质问,凉生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如天河之水一般倾泻而下,将他冲击得手足无措,他本不明白,山野间一书生,不求功名利落,也不曾风姿俊逸,碰上思音纯属巧合,何以这天上人物也会对他感兴趣,委曲求全,而今凉生明白了,不过前世今生恩怨情仇,只是思音想走出来,他想走出来,却有音年将他们拉回过去。
“我弃天界繁荣富贵,不悔;我抛膝下黄金,三跪天门龙尾,不悔;我纵天火三千,烧灼千年不归,不悔;我以一身修为、永堕轮回换此生与思音一次遇见,不悔。”凉生声音虽轻,却铿锵有力,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音年,道:“如今,我再用这万世轮回,换思音一声安康,亦无悔。”
“你!”音年当真发怒,自己珍之爱之之人,竟将性命看得如此之轻,竟将争斗万年得来的东西轻易抛下,如今竟是一点退路都不准备给自己留,音年连道三声好,怒焰难消,“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便护着你的思音去吧,且叫我看看,你们二人究竟会落得个什么结果。”
凉生闭了眼睛,生命流逝,甚至连魂魄都开始空无,这是他与天道所做的交易,也是他甘愿付出的一切。
音年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睛,眼泪要落不落,她看着凉生尚且温热,却永远都不可能迎来魂魄的身体,“你竟宁愿如此,都不肯对我……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怜悯?”
一声带着哭腔的质问,音年的眼中仿佛被捅破了一层窗户纸,黑暗涌上,直到将她的眼睛染成墨色,音年勾唇一笑,微红的眼睛为她添了几丝妩媚,“真是没用啊,不过你就这样死了,却不怕那没人保护的思音会怎么样吗?这么多年了,仙君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音年的为人啊。”
音年拂袖,‘凉生’却忽然睁了眼睛,他坐了起来,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音年,却并不说话。
音年笑了出来,手指一勾一勾,凉生的脑袋也随着她的手一动一动的,“去吧,去找思音,告诉她,你爱我。”
“是。”声音清冽,仿佛就是凉生,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音年看着凉生的离去,眼神带着笑意与冷意,从来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会得到,就算你得到了,我也会让你‘得不到’,凉生是我的,由来是我的!
半亩玫瑰花田之中,红衣少女紧紧地攥着手,她有些坐立不安,她已经成婚了的心上人来了,心上人成婚了,对象还是她的好姐妹,她本不应应约前来,但是……她就想再见他一面,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她已经知道了,她心底没有与对方在一起的奢望,只是想要看看他。
红衣少女在花田穿行着,却听一声呼唤,侧身回头,肩上却被那玫瑰的花刺划了一道血痕,少女没有在意,她欢快地像是林间早起的鸟儿,却又胆怯地似是林间的松鼠,少女走了过去,直到距离对方散步,能够看清对方的脸。
“凉,凉生,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少女怯怯之声,只有被心上人唤来的喜悦,长睫不自觉地轻颤。
凉生淡淡地看着她,道:“阿年说我欠了你东西,让我今日来还。”
“欠我,欠我东西?”思音眨了好几下眼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她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袖子,思音微微低着头,不敢去看凉生的眼睛,“不,不行因为阿年,但我不……”
“凉生,只爱音年一人,从未……改变。”凉生看着思音,眼神厌恶,“所以你不要再去找阿年了,凉生一心只有阿年一人,你若再这般让阿年为难,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什么?思音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凉生冷淡而厌恶的眼神,思音一个刹不住,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但她不管这个,只是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不,不,我没……”
“不必多言。”凉生移开目光,似是对思音的故作不知感到厌恶,他的语气有些生气,“不管如何,我与阿年过得很好,日后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再不会打扰你们了。”思音泪落无名,她点头,转身便走了。
望见这样的思音,凉生心上莫名的一刺,他蹙了蹙眉头,却还是抬掌凝聚全力,扫劲风而去,思音感受到后方而来的一股气劲,下意识地闪身,并且狠狠回击。
“凉生!”
痛呼的声音却召不回已经逝去的生命,思音上前去抱住倒下的凉生,泣不成声,“凉生,凉生你别死,你为什么啊,不要这样……”
凉生抬头望着思音的脸,伸手轻轻一拂,拭去些许眼泪,却又很快被新的眼泪盖上,他轻声道:“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你,愿此生永不再会,莫要再扰我安生……”
“永不……再会么?”思音眼泪落下,呆呆的,似乎被凉生这句绝情的话伤到了,丝毫不觉周围的异变。
那半亩玫瑰花田以思音和凉生为中心,铺天盖地而来,它们的目标或许不是凉生,但一定是思音,万刺穿身而过,锥心刺骨,痛彻心扉,意识不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