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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夏天尾巴里的生日宴

    在这个季节终于要以不甘心的高温和人们告别以后,邵公子的生意party也终于姗姗来迟,抓住了夏天的尾巴。当然夏天也许并不那么想被邵公子抓住,为了给自己的生日搞出一种贵族浪漫范儿来,他专门订购了某种贵的要死的进口巧克力准备当宾客礼物,但是到货之后发现因为天气的缘故,那些贵的和金子一样的巧克力都化掉了。

    本来被金箔纸包裹着华美非凡的巧克力,揭开后发现个个都宛如一坨翔般丑陋可人。唐允心中的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掩饰,结果就是满嘴被塞了那种形状像翔的巧克力,在邵公子“这个很贵千万不能浪费”的叨叨声中。

    因为这个夏季格外多灾多难的缘故,所以经过商议决定把party的规格搞得更大、更华丽、更精致一些。就像旱涝灾害过去后人们总喜欢搞隆重的祭天活动一样。说白了就是要多砸钱,多费工夫,要让人一看这就是全城第一贵公子的排场,也能让人们心中的仰慕之情犹如流水般滔滔不绝。

    虽然起到的作用可能就是傻逼滔滔不绝而已。唐允笑着,在邵凛空的几番威逼下才肯掏出那张经费支票来,立刻就被拿去兑现了。当然不可能有剩余,邵家的家教里只包括“如何花钱”以及“如何花光这笔钱”,但绝对不包括“怎么合理规划这笔钱让它有结余”这种选项。所以钱之于邵凛空就是有去无回,犹如肉包子打狗。

    国内二锅头陈酿加上法国香槟,还有某种度数奇高听起来比五粮液还渗人,实际上却是啤酒的小麦原汁。一人高的生日蛋糕,邵凛空甚至还想雇个模特躺在里面,至于衣服可以穿卡通或者性感蕾丝,这样蹦出来的时候非常具有新鲜刺激的感觉。只是被唐允以“蛋糕密封性太好把人憋死怎么办”否决了。而且她也不能忍受蕾丝内衣的模特,那种只能躺在杂志上的物种出现在自己眼前,简直犹如羞耻play。

    时间很仓促,没来得及选更多的餐厅菜式舞会演员以及一切奇怪的东西。据说去年的生日是以邵凛空的名义请了一位国外的三线男明星为他的生日致辞,虽然听起来很有面子,明星的英文发音也很纯正。但总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最后邵凛空总结为“下次请女的就好了”。一个大男人在男人的生日宴会上致辞,听起来就有什么可疑的基情关系。

    而前年是请了某个艺术表演团过来做私人演出,女演员,不,应该说是女艺术家表演敦煌飞天反弹琵琶的时候全场都震惊了。但是邵凛空没看到,他当时喝的醉醺醺的,直接睡到自家的草坪里喂了一夜蚊子。当时所有人都没发现宴会主角不见了,还以为邵公子是抱着哪个妞偷跑了。直到天亮他才被佣人发现。

    大前年的马戏团表演和大大前年的歌星演唱会,所有翻新的花样已经陆续满足不了邵公子膨胀的虚荣心。说实在的,如果时间充裕他能请一只合唱乐团或者魔术师来,就是刘谦那种水平的,给他们做一下现场演出活跃气氛。但是今年的多灾多难程度超出了他想象,他没想到自己差点锒铛入狱,也没想到好朋友的弟弟回来拿命和他开了个玩笑(或者说拿他的命开了个玩笑),更没想到自己能在生日前两天出来。本来如果在铁窗中度过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就是条件稍微简陋些,刺激度满分。

    争论一直持续到邵凛空生日前一天的夜里,唐允对那些眼花缭乱的提案表示不能接受,甚至还胆战心惊的准备出去躲躲,过后再回来。邵凛空的圈子里都是些同样的二世祖、富家子弟,当然也是直男癌的高发地点。基本上能想到的就是雇几个美女来扮兔女郎倒酒,或者把女仆主题咖啡厅的职员都搬过来,甚至还有脱衣舞娘之类的提议。她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女性,对这种想法不胜惶恐。

    但是邵凛空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如果你坚持不参加宴会,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你的副卡冻结咯。”

    唐允这才惊慌地想起自己最近的消费都靠着邵公子的信用卡副卡,或者说靠着邵家的钱。失去了工作后没有经济来源,也就心安理得的沦为了靠老公为生的寄生虫。这比屈辱的家庭主妇还可怕,她深吸一口气,同时坚决的摇了摇头。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冻卡!

    也许自己应该等江美香回来后好好谈谈,这样外表是阔太太实际上去一分钱没有只能看邵凛空心情活着的日子简直太艰难。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动不动会被冻结账户就是噩耗。虽然名下有了不菲的股份,兑换成现金也是一大笔钱。但是那笔遥遥无期的分红就像望山跑死马一样没有尽头,她甚至怀疑等自己见到那几千万的时候已经老了。

    如果专门有给有钱人家的太太们提供的就业机会就好了,因为身份的问题不能出去工作。想像其他名媛一样做慈善捐款也没有资金,出入拍卖会名利场更是没有见识。她不是小提琴钢琴养起来的贵族儿童,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天然柴火妞的味道。和街边吃烧烤的打工小妹一个样子。

    这样的自己去当什么xx形象大使或者xx机构顾问代理人也是够难为情的。唐允生无可恋的盯着往房顶挂彩带的工人,这样装潢起来的邵家就像是一个巨型的糖果屋。邵凛空的审美实在不敢恭维,选的颜色都靠近乡村非主流,真让人怀疑是不是煤老板儿子出身。

    事实上煤老板儿子都为了不凸显庸俗而努力学习,在改变命远上奋斗着。她的某位高中同学家里就是经营煤矿的,爹妈从小就立志让孩子脱离土豪阶层,成为文豪阶层而努力。三岁开始学油画五岁学水彩,玩的乐器都是萨克斯单簧管,张嘴就能吹出《喀秋莎》。写的作文不是“今天我帮助了老奶奶过马路”而是“窗外的天空犹如哈萨克斯坦的棉布般充满张力,鸟儿飞过枝头,留下列夫·托尔斯泰的叹息”高贵程度犹如伯爵家的长子。

    后来,成功晋级为文豪的同学在俄罗斯和一位贵族后裔结婚了,据说贵族妹子家里很讲求门当户对。而且对这个女婿相当满意,认为他是纯粹的贵族血统。至于血统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就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爹挖煤赚来的钱在俄罗斯盖座宫殿都够了。唐允还看到了文豪和贵族妹子的结婚照,只是他那个类似吸血鬼伯爵的美瞳颜色看的她很不舒服,好像朝夕相对的同学变异了物种一样。

    煤老板的儿子尚且如此努力,但是邵凛空显然是另一个极端。是明明有文化但却不走高贵内涵道路的极端,好比满腹经纶的秀才要去卖烧饼为生,北大学子毕业卖猪肉挣钱。大概就是钱太多了,所以优不优雅的花掉都不是问题。只要尽量显得霸气就可以了。

    “唐小姐,这个要放在哪儿?”两个工人费力的伴着一台鼓风机,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唐允万念俱灰的摇摇头,“放到外面草坪上。”

    而草坪上正在搭建一个硕大的LED舞台。过往的行人纷纷好奇的驻足观看,还以为是有什么演唱会要在这里举行。当工人解释说“没有,是在过生日”的时候又纷纷睁大了眼睛。唐允坐在荫凉里喝着冰水监督进度,时不时佣人还会过来请示一句新到的香槟放在哪儿。

    她扭头看了一眼,小山般的香槟盒子堆在墙角,像是建筑工地的建筑材料一样壮观。邵凛空应该是估计错了人数,在订单数量那栏多加了个0。

    她思索着是先拿冰块冰镇起来,还是用酒杯堆成塔,然后做一个酒台。背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邵峻琪提着一只盒子慢吞吞的朝这里挪动过来,期间还差点被浇花的水管淋到。

    生日宴会在晚上举行,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于是情况就变成两个人一起喝冰水监督舞台搭建的进度,邵峻琪送给自己堂兄的是一瓶酒,不幸的是包装和邵凛空成批订来的香槟实在太像了,连酒水颜色都差不多,就是正版和山寨般的区别。唐允同情的看着他跳脚,最后委婉的说“我有个主意。”

    邵峻琪:“卧槽这也行?”

    “古时候有个人运着一批天鹅到千里之外的国家进贡,但是途中给天鹅洗了个澡。天鹅飞走了,于是这个人很伤心,就把天鹅掉下来的羽毛给国王看。还说了一句话。”

    两个人抬头默默对视,“Cheers。”

    邵峻琪把自己刚从免税店买来的香槟一饮而尽,“对了,你见到苏妍了吗。”

    “啊?”她没有说自己昨天才见过,还是在病房里,在邵凛空和苏妍的四只眼睛下。

    “她走了。”邵峻琪望着夕阳的余晖,焦红的颜色把影子拉的无限长,周围的空气一分分凉了下来。“去了机场,应该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把离开的日子选在这一天,别人在举杯庆贺的时候她登上飞机的舷梯,别人喝得酩酊大醉不分你我,而她则看着漆黑的夜空,云层厚的像棉花,星辰璀璨宛如梦境。张手就能触摸到的,也是隔得最远的。

    邵凛空待在车里,看着远处草坪里的两个人互相举杯。沉默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