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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下午两点的电影,唐允买好了爆米花和可乐,等在排队进场的人群后面。旁边的一对对都是情侣,她只能用假装看不见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点五十分,观众准时入场。她把票递给检票员,因为脚步太快忘了拿返回的票根。

    影片还不算太热场,整个放映厅也不过坐了一半的人。她找了个角落随便坐下来,没到五分钟,有个人坐到了她旁边。

    唐允用目光斜了斜,看到了修整良好的西装的一角。

    倪正声经常挑各种意想不到的场合出现,她努力培养自己适应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手抖,连爆米花都差点掉在地上。

    在她拿着塑料桶摇摇欲坠的时候,倪正声伸手把那桶爆米花接了过去。

    “谢谢...您最近不忙吗?”

    唐允有时候很奇怪倪正声为什么会这么有闲心来处理偶遇,他明明应该忙得要死才对,邵氏内部成千上万的事务,还有邵力学的针锋相对。连孙家的事情都要横插一脚,把廖中杰手里的保命符拿了过去。

    她喝可乐的嘴停滞了一下,电影出现了开幕的影像。环绕立体的音乐声充斥全场,把人们的议论声和小孩的哭声全屏蔽掉了。

    她一时忘记了,那根金笔是能录音的。

    能录音也就以为能放音,那不是独一无二不能复制的证据,只要有心人听到了,随便谁都能保存一份。也就是说倪正声很有可能自己私下备份了,再把那支笔邮寄给她的。

    所以说,他的目的里还有盛远的一部分?

    她的思考瞬间就进入了死局,经历了长达一周的不停地穷尽力气的思考和奔走,她的思维就像僵死的虫子一样,浑身发硬动弹不得。这时候谁再来上一脚,她就会毫无疑问的爆炸了。

    倪正声没让她爆炸,盛着爆米花的筒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又稳稳的回到她手里,连一个米花都没少。

    “孙家的小女儿又遇上麻烦了?”

    她不确定那个“又”是针对孙家的女儿来说还是对于孙莎莎来说,倪正声关心的范围太广泛,就连这种事情也知道。真是奇怪了。

    “那件事你不用管,有人去解决了。”倪正声声音里没透出别的意思来,然后马上又岔开了一个话题。“你需不需要一个女朋友?”

    “啊?”她舌头僵住了,“我要女朋友干什么?”

    她脑袋转了三秒,才明白女朋友是说女性朋友。她上大学期间太过于内向,几乎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样在出门的时候很不好交代。

    “还是...不需要吧。”她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倪正声的控制就等于全盘介入。何况她并不想生活里有那种傀儡一样的东西。一个听别人指令行事的闺蜜,友情都像是在任凭别人指挥一样。

    倪正声的手段即使能培养出一千张保密的嘴,也肯定不能培养出一个合适的闺蜜来。再说自己在邵家人的印象里就是没有朋友,这时候突然窜出一个女性朋友来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想。

    还有江美香,她三番两次的朝自己示好的问题。

    影片进行到半场,旁边的助手过来请示。倪正声掏出名片夹,从里面成堆的名片里拿出一张来。“去把这个给她。”

    她看着那些写着不同人名字的薄纸片,倪正声把这个当成一种人脉打理。名片夹里不放自己的,全都是别人的自我介绍和联系方式。这样取出来的时候可以随拿随用。

    她盯着倪正声的手指,把那些剩下的名片归位。她太爱关注细节了,有时候甚至强迫性的去因为细节放弃整体,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言传身教。倪正声对细节近乎苛刻的程度又完好的体现在她身上,只不过看起来对方是追求完美,而她只是在吹毛求疵。

    毕竟段数还是不一样。

    她的目光随着倪正声的手指落下,然后看到了倒数第三四张的地方看到一张写着“X妍”的名片。之所以是什么妍也是她的推断,因为字形很像,而图像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个人的名字是两个字。

    能被倪正声收藏在名片夹的人。

    倪正声站起来准备离开,“等等!”

    影片里的女主角泪水涟涟的说,“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的生命...”

    “苏妍和邵凛空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

    “我一直觉得,是你唤醒了我的生命,从重重看不到希望的黑暗里。”她煽情的说。

    倪正声动作比她要快,连片衣角都没让她抓到。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对不对?”唐允手里的爆米花纷纷落地,女主角开始爆哭,放映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没必要告诉你。”倪正声捊捊衣角,西装又恢复了平整如初的状态。

    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之间的过去,肯定不是从众人的语言里提炼的那一小段。肯定还有别的,是存在水面之下她所不知道的冰山。

    倪正声说,你没必要知道。

    她没有知道的必要,在这场关系里就是从头到尾的旁观者。可是不知道真相的自己一直是盲目游动的鱼,在寒冷彻骨的水里连确切的方向都没有。

    鱼想游进海里,但是鱼连路都不知道。

    男主角抱住了女主角的肩膀,两个人在镜头前热烈的相拥。人们对这种亲热场景见怪不怪,只有零零碎碎几个好事的男生在吹口哨。周围隐隐传来大人训斥小孩的骂声和孩子的哭声。

    邵凛空一瓶500cc的点滴打了三分之二,接到了来自孙莎莎的电话。

    “姐夫,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邵凛空冷哼一声,他并没有觉得孙莎莎会把他当姐夫看,所以这个时候也就是在套没来由的近乎。“什么事,我在住院呢。”意思是我在住院,重伤不上火线,小事就尽量别来打扰我了。

    何况他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天空,从午后起乌云就在积聚,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

    邵凛空把电话放下,眼珠一转。问来查房的护士,“有没有办法让点滴流的快点?”

    护士点点头,把速度放到了最高。邵凛空立刻就觉得血管要爆炸了,药水以成倍的速度涌入静脉,手背的部分酸痛的没法屈伸。

    但这样确实带来了效率,不到十分钟他把针头一拔就翻身站了起来。点滴瓶里还留着浅浅地一层液体,但百分之九十九肯定已经到达他身体了。

    只要目的能达到,有人会在意过程是什么样子吗?

    他站在医院外打车离开,和走进大门的唐允擦身而过。

    大雨轰隆隆如期而至。

    唐允走的慢了两步,立刻就被豆大的雨点打得睁不开眼睛。雨实在太大了,不是雨点大而是雨势太猛,顷刻就把花坛里的月季打瘪了一半。她拿着包挡在头顶,同样被淋湿的还有无数和她一起涌入医院的人。人们抱怨这场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大厅里顿时成了一片泥泞。携带着泥水的鞋子在地板上猜来猜去,清洁工拿着拖把在一边直叹气。

    她挤到电梯前,这个时间里电梯里反倒人少。人们都聚在大厅躲雨了,真正住院的人反而不会出去。她走过特护区干净的地板,鞋子敲出一连串哒哒声。

    邵凛空的病房关着门。

    她敲了两声,里面毫无回应。开始她以为邵凛空是在里面睡着了,等她推开门后才发现不是,病床上空空如也,连被子都被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所有她从邵家带来的东西都堆在床下,遥控器随手丢在桌子上,仿佛主人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去出去散了个步。

    洗手间没人,走廊没人,她在整层楼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消失的邵凛空。

    这么大的雨,他去哪里散步了?

    雨点打的玻璃窗啪啪作响,小小的奶茶店里坐满了人。都是来避雨的学生,穿的是附近学校的校服。一帮人讨论着下次校考是什么时候,另一边五六个女生在拿着手机看偶像的演唱会,不时爆发出“欧巴好帅”“好帅”的声音。

    孙莎莎厌恶透了这种声音,她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半杯奶茶,不断的朝外面看。这场雨停了她就要请假回家睡个三天三夜,直到神清气爽精神焕发为止。

    穿校服和粉色板鞋的女生刚才还在看欧巴,忽然抬起头“咦”了一声。

    邵凛空走进了奶茶店,他头发被雨水微微打湿了,但邋遢也遮不住那种特有的侵略能力。几个女生纷纷抬起头看他,然后惊讶的连视频里的长腿欧巴都忘了。

    “腿好长。”“一定是当模特的。”“赌五十块,敢不敢去要他号码。”“我也赌,谁去一百。”

    邵凛空坐到了孙莎莎对面,孙莎莎把奶茶的吸管抽出来,“噗”一声吐到地上。

    有人认出了她,十五中有名的的小太妹孙莎莎,平时总是化浓妆,在乐队当架子鼓手。趾高气昂的跟什么似的。

    邵凛空坐下的那一刻就有人“嗤”了一声。“就知道勾搭男人。”

    孙莎莎朝着那个女生凶狠的瞪了一眼,对方立马就不出声了。

    “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咱们两家的关系。再加上我姐她跑了,说起来是我们家欠了你人情。”

    她脸色很难堪,又反复强调道。“要是你不想听,就当我没说过吧。”

    孙莎莎鼓起勇气来一连串的把话说完。“你那个堂弟,他认识唐允。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车里拉拉扯扯,唐允姐还揪住他领子不放。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她为自己背叛了唐允而深深自责,低着头等邵凛空责备她。然而没等来狂风骤雨,邵凛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

    孙莎莎眼睛瞪大了,“真的没事吗?”

    “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没事。”

    对面的小姑娘哭的跟团果冻一样,脑袋都伏到了桌子上,肩膀还一耸一耸的。“要是我也认识你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呜呜....”

    邵凛空无辜的耸耸肩,“姑娘,你脑子有病吧。”

    “你才有病啊。”孙莎莎稀里哗啦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她最近哭的次数太多,连泪腺都麻痹了。“连你老婆出轨都不管,你还是个....男人吗。”

    中二期女生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邵凛空眉毛竖起来,“否则呢,你还觉得武大郎能因为戴绿帽子次数太多变成女人?’

    大雨倾盆而下,慢慢将积郁多日的灰尘冲刷下去,停留在路边的灰尘和扬土借着水分融入大地,就连树叶都短暂的迎来了畅快的呼吸时间。气温因为这场降水有了短暂的降低,可以想见接下来的市里会相当凉爽。

    送走了孙莎莎以后邵凛空走出门,与此同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是邵凛空先生吗?”

    “我们是市立缉毒署,有人举报你吸毒藏毒...能配合我们做个检查吗?”

    路边柳树上的水滴坠落,砸在他的脸上。

    他深呼吸了一下,“可以,什么时候?”

    唐允等了很久,她快躺在邵凛空的病床上睡着了。一个电话叫醒了她,把她从不情愿的美梦里拉了回来。

    “喂?”

    她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不可能吧?”

    邵凛空会吸毒?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在她的理解里吸毒者都是面色萎靡不振而且瞳孔缩小的典型形象。邵凛空哪里和吸毒沾边?

    她努力的回忆最近的情况,对方没有食欲减退,发热的情况也没有....神志不清更是天方夜谭,他昨天中暑前还在开车呢,思维也没有问题。那些人从哪里得出来邵凛空会吸毒的结论的?

    邵凛空挽起袖子对坐在他面前的法医笑了一下,“可能是弄错了吧,我也不知道。”

    他的样子看起来太清白,和那些打着哈欠来做测试的吸毒者有着本质的不同,法医也放下了戒备。“没关系,检查过程很细致。不会错怪好人的。”

    他盯着法医白色的袖子,“我有点晕血,能不能闭上眼?”

    这种要求合情合理,当然谁也不能拒绝他。“当然可以。”

    测试用的针头比点滴用的常规枕头稍微粗一些,但是金属的部分更为细致,刺破血管的时候也更为容易。温热的血涌了出来,跌进小小的试剂瓶里。

    法医见惯了这类场面,有些来做测试的人不停反抗,最后在家人的威逼下才抽了血。有类人不能看到自己的血,有些人会疼的呻吟和颤抖,好像抽得不是血而是命一样。但邵凛空只是盯着盛有自己血的瓶子若有所思。“啊,没什么,我之前中暑输了好几天液。还以为出来的血会稀一些呢。”

    瓶子里的血凝聚成海棠般的艳丽红色,法医笑了笑,“不会对血稀释的,就像水喝多了也不能变成血一样。人的造血功能是有限的,对血液的要求也更严厉细致。”那些造血干细胞千辛万苦才能聚成的血液,当然不会轻易的让水分之类的夺取自己的地位。

    邵凛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喔,那谢谢您了。”

    江美香接到来自唐允的电话,那边语气急切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吸毒贩毒?”

    江美香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事,估计哪个人在跟他恶作剧吧。凛空不能看到自己的血被抽,逢抽必晕。可能又有人闲着没事要整他了。”

    缉毒中心的检查就是抽血验阴阳属性,无论邵凛空愿不愿意,他都得去走一遭。

    她脸上浮现夸张的表情,“我自己的孩子还不清楚吗?别说贩毒,吸毒要抓到戒毒所去呆两三个月,他都没那个胆子。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江美香把电话放下,表情又恢复正常。然后缓缓地,犹如瓷片崩裂一样慢慢出现了缺口。她狠狠的拨通了丈夫的电话,语气让邵力学都吃了一惊。江美香温和的太久,几乎让人想不起她充满爪牙的时候。

    “有人举报凛空吸毒。”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几乎把自己的力气都用光了。

    “到底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