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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孟压着嗓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她。”
“不必!”黎孟冷冷回道。
“她怎样?”白玉轩就好像未听见他的话。
黎孟朝房门看了一眼,而后说道:“跟我来。”
白玉轩跟在他身后,他走时,回眸看了一眼。
黎孟将碗送至厨房,白玉轩候在门外,等黎孟出来,他又问道:“她的伤如何?”
黎孟负手,“她的伤不必你操心,她的事不必你插手!”语气强势。
白玉轩冷笑,“我恐怕做不到如此,倘若我此次不插手,她又会如何?”
“你!”他这是在讥讽他,但这的确是事实,黎孟一时被堵的无言。
“黎公子,我只是希望她余生好好的。”
“你若希望她好好的,就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语气愈烈。
他已退了一步,他却更加咄咄逼人。白玉轩不想同他多言,他的时间本不多,他只想看她一眼。
“我去看看她。”他跨步向前。
黎孟一下箍住他的肩膀,“你不能见她。”
“她已睡下了,不是吗?”
“我不会让你见他。”
白玉轩无奈,“若是拦得住我,便试试。”他肩膀一缩,便轻巧的挣脱他的禁锢。
白玉轩并不想多耗时间,施展轻功,人轻如烟,转瞬便去了晏小山的房间。
黎孟追了,但追不上他。他只能目光凌厉地看他推门进了晏小山的房间。
她的确睡了,睡得很沉,这药本就具有安眠作用。
比起昨日,她的脸红润了几分,唇也水嫩了,她很健康,生命力顽强,他一直很清楚。
白玉轩就站在床边,烛光映着她的侧脸,线条柔美,他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看她翻身,将身上的被褥压向了一侧。
他弯腰,将她的身子缓缓移正,他很仔细,怕弄疼她的伤口,那样的伤,不致命,但一定很疼。
他的心口陡然泛疼,他轻手将被褥盖在她身上,起身缓缓吐气。
他摸了摸胸口,再看她一眼,深情一眼,仿若要把她的整个人都刻在他的脑海中,是了,这或许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从此,她与他天涯相隔。
心口疼得厉害,好像有几千根针在扎他的胸口,他没有发出声响,悄然无声,他默默地靠近她,再靠近她,而后弯腰,将唇印在她的双唇上。
蜻蜓点水,他怕弄醒她。
这辈子,他要她的也只有这个温柔似水的吻了。
黎孟正在门外,白玉轩出来时,他没看他一眼,却听他说道:“姚祯离世了……”
黎孟一愣,几分震惊与不信,“你说什么!?”
“姚祯离世了,就在今日。”
怎么可能?!怎能如此!?黎孟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白玉轩就走了。
他回房,吞了几颗药丸,那是卓念娇替他准备的,若是疼得受不了,便可服用。
他吞下后,换了一身衣裳,而后骑马去了海棠山庄。
月光透过薄云洒落,黎孟还在晏小山门外。
他与她说过的,给过她承诺的,先送她去丹奴国,而后将姚祯救出,让他们父女团聚。
他如今要如何向她交代?
黎孟将头埋得很低,很低,他沉默了许久,直到一缕凉风袭来,他才缓缓抬头,抬头时,他在想,他不该告诉她,她不会知道,就如同她不会知道白玉轩还活着。
晏小山醒的很早,不过卯时三刻,这两日她睡得实在太多,醒的越来越早了。
不过,她醒来时,黎孟已候在门外,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而事实上,他当真从未离开过。
昨夜,他无眠的厉害。
晏小山起身,开门时,看见门外的黎孟似乎吃了一惊,“怎么醒的如此早?”
晏小山笑笑,“睡太多了,睡不着了,黎孟,你该不会,不会一宿没睡吧?”
“我无妨。”他不甚在意。
晏小山略生歉意,说道:“黎孟,其实你不必如此。”
黎孟闻言,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垂首,没有说话。
天渐渐明亮,三月天,早上还有些寒意,晏小山实在不想多呆在床上,“黎孟,我想出去走走。”
“你的伤?”
晏小山捂了捂胸口,说不疼是假的,这样的伤搁现在也是重伤啊,起码也要在医院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不过,这位卓姑娘的医术挺神奇的。
伤口虽然疼,但已结疤,渐渐有痊愈趋势。
“不用担心,在屋子里太闷了,我有点儿憋的慌。”
黎孟似乎信了,并没有阻止她出门,还接着说道:“若是伤口没有大碍的话,我想,”他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许闪烁。
“怎么?”
“我想不如今日便离开山庄,我们已叨扰多时了。”
卓念娇与她非亲非故,又救她性命,又盛情款待,她的确有些过意不去,晏小山点头,“这会儿还早,卓姑娘大概还没起来,一会儿,我们过去谢过她,然后一同辞别。”
黎孟点头,他很欣慰,她如此从善如流,他必须尽快带她离开这里。
晏小山拐过回廊,在尽头处,越过围墙,看见一块匾,书着兰佩阁三个字,她回头问黎孟,“卓姑娘的闺房是不是在这里面?”
黎孟看着那三个字,思忖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也未去过卓姑娘的闺房,所以,并非太清楚。”
“要不要过去看看?”晏小山兴致勃勃。
“这太唐突了些。”黎孟制止,他怎会让她去他的房间?“前面便有会客厅。”黎孟指向另一侧。
晏小山讪笑,“你说的有道理,毕竟在人家家里,还是规矩些好。”
晏小山只是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左侧有一方清池,池中荷叶翩飞,她走到池边,看向水中游来游去的金鱼。
池中的鱼儿甚是欢乐,摆着尾巴,一刻不停,晏小山弯腰掬起一把清水,水很凉,但很快便从指缝中滴落。
她有一时的恍惚,不知因何触动心绪,只是心中突然很难受,她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如今,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那股愁思。
寸寸刻骨,寸寸柔肠。
他离开多久了,她一时没了概念,好像很久,又好像刚走。
他的一切她都记得那么的清清楚楚,恍如昨日他们还在一起。
胸口猛然一缩,疼得她揪了衣衫,这一剑,她本以为会毙命,本以为,也会有个奈何桥边,三生石畔,然而,她睁眼的时候就觉得老天果真喜欢开玩笑,他和她依旧阴阳两隔。
阴阳两隔,多么悲哀,她好不容易穿越,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男人,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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